我对禾木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偏爱,偏爱的超越平常的情感。这都是因为跟回忆混淆在一块的缘故。
在云南拉市海是我第一次骑马,那时候还没有旅游开发,村子里只有一家正在建立的客栈,是朋友的店。我去那里短住了一段时间,跟村民的关系很好,有一天不知道是谁牵了一匹马过来说是要教我骑马。
我就踩着马鞍上马了,第一次骑在这么高大的动物身上,有点害怕。这时候不知哪个混球拍了马屁股,它就快速地走起来。我毫无准备它要走起来,而且想象中的骑马是浪漫的一件事,起码得有个吟游诗人什么之类的人物牵着缰绳信步走在夕阳西下的湖畔边上吧,给我讲个浪子回头的故事吧。
结果却完全相反的,事与愿违,且那时候我胆儿又小,一声尖叫完全打破了村庄的安静。村民和小孩子都“呼啦啦”笑起来,我又气又恼,此后好些年都不敢再坐到马背上,总想起那时候骑在高马上的事情。大概男人都喜欢女人吓破胆的样子,只是从那以后我也很少再有突然吓破胆的时刻。
马儿下坡过乱石碓,前蹄失控,差点儿没有从马背上摔下去或者是突然在漫漫草原上狂奔了起来。现在看来都是美的不能再重复的记忆了,都是那样醉人,有些事情就像经年的好酒,怎么样都不坏,再过十年都是那样醇厚绵绵,似乎经过了种种沉积反而更加珍贵。
在小石桥上遇到的小马倌叫米热伊,他带我骑马上山,去的是他的家里。他的母亲很热情,游人不怎么到美丽峰来,但也算是在景区管辖之内这些热情已经有了一系列的程序。这样事情是不能打动我这样心肠硬如磐石的人,而正是这些我都知道事情里,总期待着会有其他的可能性。为了某些不能预知的“可能性”我还是决定住下来,要到禾木去取行李,他的父亲起初不怎么说话,看着有些凶。后来才知道他是汉话讲得不好,所以不大说话。取完行李,他骑摩托车带我上山,也有乱石路,很长的一个坡,他停下来车来把我的手拉过去做了一个比划让我抓住他的衣服,以免上坡路上我跌落。他的善意是很真实的,比起那些咋咋忽忽的热情歌舞,吆喝着喝酒划拳更真切。
在牧场的白天基本都是在厨房渡过的,看着米热伊母亲忙近忙出,哈萨克语我听不懂,只是有的时候似乎能感觉他们在讨论什么,比如说,晚上做什么给我吃,或者我怎么就坐着发呆不去草原上玩,也有可能讨论着我从哪里来等等。
巴合卓力和小的吵架,骂的很凶,两个小小的男子汉几乎都要摔跤已决正误了。我把巴合卓力带到草原上摘野草莓,提着奶桶在傍晚的草原上,一大一小就在草场里找起野草莓,装了大半桶才回到牧场。远远的就看到小的站在围栏外等着巴合卓力,一见面就说起了哈语,然后握起手来。我问巴合卓力小的说了什么,原来是“对不起”。
“对不起”真是一句妙语,很快他们就重修旧好,换上水鞋准备去小树林的另外一端采摘蘑菇了。我想学说这三个字,迪娜教我。只是我的语言一向学的慢,不灵活就怎么学都不像是,哈语不好学,也许要好久才能学会真的说“对不起”吧。
徒步去牧场的另外一端是往贾登峪的路,约有一半的路程。只有一户牧民,两个小孩,小的被奶奶宠坏,一看就是个“小皇帝”但“小皇帝”也惹人喜爱,因其小小年纪就知道要撒娇博得大人的爱怜之心。
我要告辞了,小的跟了出来,要跟我走。之前我说了一句“要是你喜欢我,就跟我回福建给我做儿子吧。”奶奶和小哥哥都笑坏了,小孩子却执著的眼泪都掉下来最后哥哥只好强行将他抱走。
山下的马夫和乡里的漂流公司闹起了战争,两天都不能骑马。我则是在前一天就骑马上山,米热伊放假了,不用走马。也在山上呆着,我们去采蘑菇的时候遇到他在马场上骑马,小男孩骑马很帅气,在马背上一直看着我跟几个小鬼在树林里走,大概很想跟来看看我们又提着奶桶准备做什么事。
牧场下雨了,跟着一家几口人在小厨房里晚餐。晚餐是米饭,一大盘的炖菜,有馕也有奶茶,酥油,我坐的位置雨水会滴下来。就落在的头上,突然觉得特别有趣,很想笑。米热伊的爸爸大概是知道我的位置会落雨,这是餐桌的主位,平时都由他在坐,大概是知道的吧,所以就一直看着我,看我的表情,不敢笑出来。只好大嚼一口米饭,想笑不能笑是别扭的事情,我还是希望想笑就能笑,需要大声哭的时候就不小声泣泪。
真是奇怪,这群孩子起初给他们拍照每个人都表现的那么不一样。米热伊羞涩内向在木栅栏上对我说:不要偷拍。迪娜笑了笑走开。巴合卓力跑来问,昨天我们摔跤的照片有了吗?要看,看要。米热伊的母亲大概时常站在镜头前,她就知道怎么样摆好姿势。爸爸像拍普通全家福一样威严的站在那里,不苟言笑。
就要回禾木乡里了,雨后提议大家合影的时候,突然全部人都来了,在相机镜头前挤来挤去,怎么样都不肯走。大概是知道是留念照,所以照的才勤快。在木屋的回廊前就和这群小孩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也不知道究竟聊了些什么,他们歪歪扭扭,相互打闹站着或者靠着,我斜靠着坐在走廊的护栏上,我们没完没了的说话。聊至天黑,仿佛我也成为了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在花季雨季里奔跑着,欢笑着……









Post By:2012/8/15 17:43:00 
